卢清芙,清水芙蓉?
倒是个同她的外表,极其相称的名字。
“他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吧。”女子凝声说道,口气里似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落银稍愣之后,笑了笑,“这倒没有,夫人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闻。”
荣寅是常常会对她说起他身边重要的人,除了已经故去的父母之外,几乎就是明方华这个要好的哥们了。眼前这个比水还柔的青梅竹马,倒还真的没有提起过一次。
但落银丝毫不怀疑卢清芙话里的真实性,是真是假,她还听得出来。
她下意识地朝卢清芙看了过去。只见她端庄的脸上,表情似乎有了一丝裂痕,在听到落银说荣寅未曾说起她的时候。
“所以夫人今日前来,究竟为何?”落银权当没瞧见她的表情,径直出声问道。
卢清芙稍整了心神,看向落银说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奉劝姑娘几句话。”
“奉劝?”落银被这个颇为严肃的词给怔到,遂点头道:“夫人请说。”
“前些日子听闻,易城为了姑娘在方亭山跳湖寻簪,近来又多听闻姑娘数次出入睿郡王府,不知可是我听到的传言有误?”卢清芙出声问道。
落银在心里笑了笑,心道这卢清芙真也不愧是个尽职的青梅竹马,就连嫁了人,还这么关心着对方的私生活。而且她没听错的话,方才卢清芙喊荣寅为易城,这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喊的名字。
“夫人所言皆是属实。”落银直言道。
“易城虽然自幼习武,但前些日子毕竟天寒,叶姑娘怎可让他为了一支簪子跳湖?”卢清芙皱眉责问道,显然是觉得落银这种行径太过任性。
“夫人所言极是。”落银表情无异,并没有打算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解释给卢清芙来听,只用一种开玩笑地无辜口气说道:“可跳湖这种事情也是讲求你情我愿的,若是他不愿意,我总也逼迫不得。”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就见卢清芙的脸色顿时变了,柳眉倒竖地训斥道:“你这分明是在拿他的身子开玩笑!”
“可这也同夫人没有实质上的干连,不是吗?”落银特意咬重了‘夫人’二字,似在提醒卢清芙已为人妇的身份,这若是荣寅的家人也还罢了,她断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可眼前这女子,分明对荣寅怀有异样的情愫。
在落银的观念里,认定了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个人来指手画脚。
卢清芙的脸色变了又变,越来越难看。再也维持不了方才初见的浅山淡水之姿——
落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由此也越发肯定了,卢清芙对荣寅的在意程度。
“你一介女流,成日出入睿郡王府本就是于理不合。我好心来提醒你一二,你倒还振振有词!之前只听闻你同曾先生等人交好,是少见的女子楷模,如今看来外面风传的美名,断然不能全信!”卢清芙气的面色有些发红,却徒添了几分娇美,一双杏眼里含着些怒气,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得道是落银欺负了她。
“夫人若是不说,我倒还真不知道外头竟然将我传的这么好。”落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道:“可夫人所说的这于理不合一词,我倒是无法理解。我身为一名茶师,受邀出入各大府邸与人论茶乃是稀疏平常之事,怎平白被夫人说出了三分苟且之意?”
“……”卢清芙被她大胆直白的话气的险些要吐血。
被她说出了三分苟且之意?
一旁站着的丫鬟也是震惊的无言以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怎能用这么淡定的口气说出如此的话来!
“反倒,我倒是觉得夫人所做所为有些逾越了。”落银看着卢清芙,口气不掺任何情绪,“夫人既然已经嫁为人妇,当是将这个心思花在自家夫君上面才是。关心朋友原本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了度,便不大妙了。”
“这与你何干!”卢清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脸色变得乌云密布起来,定定地看着落银说道:“我同易城自幼一起长大,对他我再了解不过,他根本不会是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区区女子身上的人,他有他的抱负和打算。他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你莫要借此自持不凡!”
落银闻听,不过是默默一笑,没有反驳。
卢清芙却兀自冷笑了两声,目光也渐渐变得不屑起来,“还有,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他是位高权重受人敬仰的睿郡王,而你呢?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结交些有名望之人,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商女罢了。”
“如果你想借此来打击我的话,那还是莫要白费口舌了。商女又如何,我从不认为这个身份卑微,至少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而非是依附他人。”落银亦是定定的看着卢清芙,目光虽然没有卢清芙那么激烈,但也丝毫不退让。
“你就不要再强撑了,难道你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卢清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根本配不上他。”
落银看了她片刻之后,便收回了目光来,而后风轻云淡地吃了口凉掉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