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你自己明白的——你在强词夺理,亚瑟。”薇薇安并没有被绕进他的歪理,而是冷静地微笑道,“很显然,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还不是一般的明显。虽然我并不是神殿中的一员,但或许是因为多年为敌,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你还要了解神殿。
毫无疑问,神殿之中用那样的方式培养圣子,是为了让他们学会蔑视平民的生命,学会高人一等,学会所谓的圣子高度。
圣子是神殿的牌匾,神殿的门面。他可以回归人间,但也得高高在上。
而大多数的圣子会在学习技能的开始享受杀人时候的快感——神殿的本意并不是要教导他们学习如何杀人,但是圣子们总是会在这一过程中开始变的逐渐不在意那些平民的生命,甚至是肆意地杀戮与虐待无辜的他们——毕竟他们的日常就是花样百出的送走平民的生命,谁会对稀松平常的事情反复产生情绪?
这一不断重复的过程让这一群体的性命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身边随处可见的石子一样卑微,也因次让他们不甚在意。
而现在你做同样的事,需要学的却是谨慎冷静,还有对生命的尊重。比起凶手,我更乐意你称呼自己为死亡的见证者。而且,我以为你明白,虽然同样是杀,但以杀止杀和为杀而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唯独你是不一样的,亚瑟。”她最后这样轻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死去,因为轻如鸿毛所以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回忆里,但有的人即便要消逝,却依然能硬生生在人们的心中刻下痕迹。
这是常规的道理,是普通人的模样。
可你不一样。
比起那个一直想要杀死你的假冒伪劣圣子来说,你的思想要纯粹干净的多。
虽然你从小在神殿长大,遭受的不平的对待数不胜数,可是依然只有那些好的东西在你内心留下了痕迹,你好像选择性地无视了所有的肮脏污秽,固执地相信着这个世界的正义,亚瑟。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你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即使你被无数次欺骗。”
“心存正义难道不好么?”他开口反驳道,“非得要把那些罪恶同化到心中,然后变得和贝利一样才可以么?”
“我可从没有这么说——只是你得明白,正义从来都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别。如果非要区分与剖析这两个字,那么在我看来,它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不同时代的不同意义。
和平年代和战争年代的正义是不同的东西。两军交战的时候,你会因为间谍是一个孩子就大放同情心然后把这个人安全地送回敌人的营地么?你会因为你与背叛者之前的友情深厚就原谅他的背叛行为么?”心中咀嚼了一遍圣子的话,薇薇安冷笑了一声,她扯了扯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拉至了面前,她伸手出了纤长的手指,从他的颈口向脸部一路划过,这一抹白皙在他的脸上游走着,而她的指腹按在他的眼角下,那里有未干的泪迹,于是她将它一点一点抹去,露出他柔软苍白的脸颊。
“只要你的智力没有问题,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那根本不是正义,那是自以为是,是愚蠢。而它足够害死很多的人。”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上残留的泪痕被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在他发现的同时她已经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紧挨着大门附近的书架装出了一副斯斯文文的内敛淑女模样。
而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是毫无掩饰:她完全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扎眼间泄露的情绪表明她甚至觉得这很有趣,她明明是在说着冰冷的大道理,可她的行径却像是情人之间的嬉戏,带了点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