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过去,你先顶着。”
电话挂断,倪明昱抓着外套起身,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歉意。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等会自己回事务所就行。”从他的语气能听出事态严重,即便他无故离开,她也不会怎么样。
倪明昱弯腰凑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着我,事情解决完会继续追你。”
“……”宁婧闹了大红脸,垂头吃着菜,没理会他。
就连他走,也没给一个眼神。
——
三小时前。
以洗嘿钱为由,将孙涵拘留。
录口供、填信息、查案底,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本人也很配合。
只是,铐着他上警车,送他去拘留所的路上,发生变故。
永宁路段发生连环车祸,三辆警车无一幸免,等警官从眩晕中醒来,被手铐压制的人已经不见,连带着那几名‘商人’一同消失。
负责这起事件的人即刻给交通局打电话,要求调出事故发生时段的录像,经过核查,监控录像被远程毁掉,并没有留下可用的证据。
军区合力抓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去关押,就越狱了。
此时,能证明孙涵犯下多种罪名的证据被送去人民法院最高院长手里,只是犯罪人跑了,空有这些证据也是无用。
一时间,武警、公安联合出动,势必要把逃跑罪犯缉拿归案。
倪明昱得知这个消息,只觉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影刹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无外乎是他的身份众多,且每一个身份都不会用太长时间,所以,即便捕捉到蛛丝马迹,当他换身份,就又是枉然。
这一次,又是故技重施。
送往院长手里的证据,是厉泽阳提供的。
倪明昱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精力与时间才搜集到,只知道这次绝不能让他逃掉。
厉泽阳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中,直到半小时后,才算拨通。
倪明昱开门见山:“影刹跑了,我猜测他又想故技重施。”
“我知道。”男人的语气是惯有的淡漠,像是他的逃狱早就在掌控中。
倪明昱略微拧眉,问道:“你在哪?”
“大哥,你去军区见爷爷,他见到你,会知道怎么做的。”厉泽阳不紧不慢开口,最后以‘先这样’做结束,挂了电话。
“支开裴炎,又转移明昱注意力,你是真打算单抢匹马和他干?”于向阳走过来,问道。
厉泽阳看了他一眼,“不还有你?”
“嗤,你倒好,送命的事就拉着我一起。”
话虽这么说,实则在来时,就已经做好准备。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城西军区大院后面的那座山。
翻过去,便是无人管辖的地带,与其说无人管,倒不如说是管不了。
那里,雇佣兵横行,是去西北与西南的必经之地。
厉泽阳与裴炎等人分别后,就带着一批人秘密穿过平时野战训练的山林间,与于向阳在边界汇合。
两人带的队伍整合,人数二百四十八。
这时,于向阳出声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会走这条线?”
厉泽阳前行,一言不发。
“还有,你是真不担心……”
话未说完,男人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泛着寒意看过来,止住了他的后话。
紧接着,厉泽阳吩咐:“张宇,你带一个班上前探路,有什么异动随时汇报。”
张宇挺直腰板,“是,首长。”
于向阳见他不打算回答,也就不再问,沉默地迈着步子。
越往北,温度越低。
林间深处,积雪已经漫过大半军靴。
较之厉泽阳的兵,于向阳带来的兵行动明显变缓,状态也差了很多。
张宇从前面徒步回来,汇报完情况,就准备再度前进。
“等等,你的人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
一个个猛地和雪狼似的,这么拖下去,他的兵还没碰到影刹那狗东西,就要垮了。
张宇瞧自家首长懒得搭话,回道:“是这样的于上校,一年前我们跟着首长去了趟西北,和那里的冬天相比,这里的环境真算不上什么。”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头。
茫茫白雪、雪崩坠崖,的确要比山林间的崎岖道路危险百倍,再加上他们从西北回来后,就刻意加强平时的训练,自然比没经历过那次凶险的兵要厉害。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人不如别人,但于向阳还是提议,让他的人中体能好的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至于那些体能跟不上的,就根据自身情况慢一点。
商讨结果出来,于向阳叮嘱那些别挑剩下的人:“我会让人沿途留记号,要记住,你们是后援部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二百多人锐减,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
于向阳一路保持沉默,没了刚汇合时的状态。
无论怎么说,拖了集体后腿是不争的事实。
天色渐暗,士兵从包里掏出照明灯。
不远处,传来一道猎抢声,惊起了林中未南迁的鸟。
没过一会儿,前方响起凌乱的步调,是军靴踩在雪地所发的声音。
站在两位首领身后的士兵纷纷绷紧神经,像随时要冲上去杀敌。
“首长,我们的人受伤了。”暗处,张宇跑来,后背背了一人。
厉泽阳眉头微蹙,立即让人上前去接人,替伤员包扎伤口,一切吩咐好,那边于向阳已经开始问张宇前方情况。
“没看清是不是影刹的人,但他们手里有狼,咱们有人后背就被抓了。”张宇指了指伤员中的一人,眼中是不忍。
于向阳看向从头至尾都沉默的男人,问道:“你怎么看?”
“不像影刹的做法。”厉泽阳沉吟片刻,对张宇道:“安排六个人把伤员送回去,要快。”
张宇得令,小跑去安排。
等一切做好,厉泽阳走到张宇身边又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队伍有大半人支起火把。
恶狼怕火。
于向阳看了眼男人,笑道:“看来你去趟西北,学到不少东西。”
厉泽阳轻‘嗯’了声,说道:“那里条件不比我们,每年却能压制那么多起暴动,的确值得学习。”
相较于中部与沿海地区,治好相对好管,正因如此,军区的兵都开始疲软,没有斗志。
所以,类似军区联合作战训练,倒是可以多来几场。
于向阳没有就这个问题与他讨论,反而提及路线问题:“是不是要兵分两路比较保险,万一他没往西北方向走,我们就扑空了。”
到时,他从西南越过国界,想抓他就难了。
“带的人并不多,分开对我们不利。”厉泽阳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回于向阳身上,“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会拿命去搏,放心吧。”
入夜后,并未遇到张宇探路时遇到的那帮人。
厉泽阳下令,原地整休两小时。
士兵打开背包,掏出压缩食物进食。
男人拆了袋压缩饼干,就这水吃了,起身朝着深处走去。
于向阳不放心他一个人探路,快速咽下食物,跟在身后。
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声响,两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走了五六分钟,隐约能看到前面有火光。
几乎是同时,两人步调放轻,想着前方靠近。
五六个人围坐在火堆边,裹着厚实的棉衣,在说些什么。身侧都放着长柄猎抢,以及被铁索拴住的几匹狼。
厉泽阳转过头,轻声说了两句,于向阳先是面露抗拒,随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隔了一会儿,西北角传来声响,听声音动静不小,坐在火堆的人迅速起身,两人牵着几匹狼冲向那处。
剩下三人站着观望几秒钟,旋即又坐在继续侃。
厉泽阳从裸露的地面捡了几块石子,从暗处现身。
三人中有人率先发现他,刚伸手去拿武器,却被石子砸到伤了手。
其余两人猎抢拿到了手,却因为气温缘故,几下都没上膛,慌乱之下,厉泽阳已经靠近,迅速的扫腿将两人撂倒,缴了三把猎抢。
军靴踏在其中一人的后背,缓缓蹲下,低声问:“除了我们,你们还撞见过谁?”
“啊,轻点……”
厉泽阳脚下用力,“说!”
“我说我说……百来个人的样子,那些人的领头凶残的不得了,直接让人剁了我们驯养的狼,还干掉我们好几个兄弟。”
“军爷爷,我大哥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十来号人,就剩五个了。”
“是啊……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三个人匍匐在地上求饶,生怕得罪这位军大爷。
厉泽阳问:“他往哪边走了?”
“那边。”
“西北方向。”
“这边。”
三个人手指的方向都不相同。
厉泽阳脸色阴沉下来,拿起猎抢指着其中一人,“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别……就是西北方向!您只要再往前走,还能看到打斗的痕迹。”那人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再说假话。
不管怎么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厉泽阳抬起脚,不客气地把他们敲晕。
返回士兵休息地,让张宇派人过去,顺带派出一个班的人带上火把去把另外两缉拿。
这时,于向阳从另一边回来,模样狼狈。
厉泽阳看着他,问了句:“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