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岳和杜淳坐在长案前,楚文靖则执刀立在案边。他是武将,今日穿了京畿营指挥使的官服,绛红色的官服上身,把楚小将军的身形勾勒的十分挺拔,长刀挎在腰侧,颇有那么几分不怒而威之势。
卫宸穿了便服在后堂听审。
押人犯,问罪名,和平时审案没什么两样……
差别只在对方是济北王,皇亲国戚。不能打,不便用刑。济北王自然不会招,一个劲嚷嚷自己冤枉。
堂上,卢岳和杜淳也是好一番唇枪舌战。证人一个个传,物证一个个看。
卫宸准备出来的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让杜淳没有反驳之法。
当真是人证物证俱在。
最后呈上堂的,是一封血书,一封济北道百姓联名血书,那一个个用血写成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被写在一块白色麻布上。时间有些久,血色成了暗黑色。可即使如此,那封血书一现,堂上还是瞬间一静。
人们仿佛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道。
人们不由得幻想那如修罗地狱般的一幕。那是两万人啊,足足两万人的血……他们明明可以不死的。
即使朝廷不发银赈灾,济北王做为一道之主,救治道下百姓,也是情理之中。
灾前,明明有人提出应该将百姓迁出,如果提前两天迁出,便不会在水淹镇子时百姓们无处可逃了。可济北王担心发生动乱,所以不仅没有下令百姓避难,反而严令守城官兵严加看管,不准百姓随便出城。
“……两万人,足足两万人。这可是两万条人命啊。杜大人,你还觉得济北王无罪吗?”卢岳声嘶力竭的喝问道。
杜淳目光发飘,被问的开不了口。殿下济北王也是一脸颓败。自那血书现世,他自知回天乏术。“天灾,谁又能预测。”“天灾虽不能测,可明明有人提出被淹之处地势低洼,有水患的可能。可是济北王做了什么?他非但把那人打了个半死,还下令不准百姓出入。百姓们是活活被困死在城里的。”
卢岳话音一落,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耳听为虚,可这血书一出,仿佛那场弥天大难在眼前重演一般。
人们哀求着,哭嚎着,可是城门紧闭。那些守城之人拿着长*枪驱赶着百姓……最终,洪水至,举城被淹。
大水过后是大疫,济北王竟然没有向朝廷提起过。
血书一出,他们才知道。那两万人,是死于水患,水患过后的大疫,死伤同样过万。
可恨那济北王竟然始终未提,济北道虽然属于齐国治下,可向来是济北王家的一言堂。
三万余百姓,便这么不声不响的丢了性命。
难道,济北王不该为此获罪吗?“……时运不济。若是提前下令迁出,闹出哄抢之事,可水患却未至。岂不是……”“岂不是什么?岂不是做了白功?岂不是会被朝廷怪罪?杜大人,我们当官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百姓谋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