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华似乎看出了华老夫人的心思,轻叹口气,抓着她的手,低语道:“老婆子,这十年咱们在小溪村确实过得平静了,可是我这心里啊,总是不舒坦。我总是心有不甘啊。”
“如今咱们年纪都这么大了,连孙子都长大了,这当年的事儿就像是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总是让我日夜难寐,总是想要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将来死了,才能瞑目啊。”
华老夫人一听老爷子这么说,顿时连着呸了几声,这才道:“知道了,我不拦着你去查就是了,你可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啊。”
“老婆子,这辈子我能娶了你,也是我的福气了。”华国华轻叹,苍老起了褶子的脸上泛出一丝柔和的笑容,瞬间就暖了人的心扉。
华老夫人闻言面色有些不自在,嗔怪了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也不嫌害臊。”
“老夫老妻怎么了?老夫老妻还不兴彼此表达倾慕了?”华国华顿时撇嘴。
华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老不羞,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说倾慕呢,也不怕你孩子孙儿笑话你。还不快松手,我去做饭了。”
华老夫人说着,趁着华国华还没反应过来,忙甩开了他的手,脚步匆匆的离开。
华国华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眼中满是歉意。
就如他所说的,不能将当年的事情给查清楚,他的心里总是梗着一根刺,难受。
他这人坦荡了一辈子,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当初之所以顶着污名和冤屈离开,也是因为他还有年幼的孙儿和羽翼未丰的孩子要顾忌,如今孩子已经独当一面,而孙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便也没有什么好顾忌,好害怕的了。
所以他才会在他如今年老,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的情况下,带着老妻回到京城,调查当年的事情。
只是这事儿的风险有多大,他心知肚明,连累老妻无法安度晚年,也是他心中所内疚的。
同样的,离开了华国华视线的华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华国华的方向,眼中也是带着暖意的希冀。
成亲几十年,她自然是了解华国华的,之所以担忧,并不是怕自己晚年不得安宁,而是怕他会出事儿。
既然确定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宁愿是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那么不管发生什么,她只要和他共同面对就是了。
世间男子多的是三妻四妾,多的是在外流连花丛之辈,而华国华年轻之时便沉迷医术,娶了她之后,除了研习医术,便是一心一意待她,也不曾去寻欢作乐,就冲这一点,她就比别的要和旁人分享丈夫的女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管他的初衷是为何,但结果是他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夫人,这般,也算是全了她作为女子对幸福的期待了。
多年相伴,风雨同舟,如今虽已晚年,但却也不惧生死与共!
……
白秋落不知道自己和华国华就这么擦肩而过,此刻的她走在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之上,心中的那点郁闷也被喧嚣给带走了。
她并不是善于多愁善感的人,习惯乐天派的她,很快的就接受了没有找到华国华的现状。
她想过了,邵南初是见过华国华的,若是等他腾出手来,她还没找到人的话,她就让他帮忙找。
反正如今他们虽然没有成亲,但是在心理上,她已经将他当成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了,所以让他帮她做点什么,她是很自然的,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她这人素来如此,也只有被她当成自己人的人,她使唤起来,才会毫无压力。
白秋落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跟着安月儿的脚步挤出了人群。
“姑娘,要不在湖边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安月儿见白秋落的额头上冒着薄薄的汗珠,提议道。
“好啊,走,就去河边坐坐。”白秋落欣然同意。
以前看古装剧的时候,就见过好多好多河边的美丽传说,多半都是才子佳人的,她对于这一感情圣地,也很是好奇,正好如今她身上无事,正是好吃好玩的时候。
安月儿闻言,带着白秋落寻了个景色颇好的湖边茶肆。
茶肆临湖而立,说是茶肆,其实也就是在湖边搭了个棚子,放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岸边杨柳依依,在这盛夏之际,湖风吹过,倒是带着几分入骨的清凉。
湖中不少小舟画廊轻泛,对面还有不少雕栏楼阁,声乐之声隐隐传来,透着令人沉醉的旋律。
白秋落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纤细的手指随意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忽而拍手轻叹:“好歌,好词,好音律。”
安月儿内力高深,白秋落都能听到的声音,她自然也能听到,闻言略微惊讶道:“姑娘懂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