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季叹了口气,“一些式微的贵族渐渐败落,被权势滔天的大贵族兼并,他们家中已经供不起昂贵的甲衣、马匹、兵器等物。”
“祖父,很多贵族也像我们一样?”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容昱显得不安。
容季却叹气承认了,“然。”
“祖父,那我们该如何呢?”
容季眯眼:“也许黄脸小儿的行事方式,是解决我们目前困顿的一种方式。”
“祖父……”容昱失色。
容季说道:“如果可以,我们解散一批养不起的奴隶,让他们成为自由人。”
“祖父……”
“然后,让他们租种我们的土地,每年只要交出租种金,余下的归他们私人自由支派。”
“祖父……这……会不会让我们收入变少?”容昱担心道。
容季哼道:“春上就见结果了。”
“祖父指的是黄脸小儿的租种地?”
容季点了点头。
容昱若有所思。
夜晚的冬日少了白日的繁忙与喧闹,坐中暖和的土坑上,多了几分宁静与安然。忙碌了一整年、一整天,姜美初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歇下来了,可以在年前年后窝几天冬了。
坐在温暖的坑上,砌一杯热茶,品一口芬芳,饿时,再煮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那种温暖与舒适。
有人悠闲,就有人忙。
这个年关,公子无夏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这‘忙碌’或是主动,或是被动。
何为主动,边邑是他的采邑,一座池城,他就是这座城池的城主、老大,你说忙不忙,大小事务,那一样不从他手里过,再加上城池在不断的扩大,事务更加的多,多得让他差点没时间想小女人。
嘻嘻,只是差点,实际上,随着多日不见,现在里二每一次拉移门,他都会不自觉的朝他身后看看,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里二感觉到了,送好茶水出了房间,拉上门,走到十竹身边,轻轻道:“公子怕是想许美姬了!”
十竹斜眼,“你到是知道。”
里二道:“公子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我要不要提醒一下许美姬?”
抱剑的十竹不置可否,“你别多事。”
里二看向十竹:“我总得你不喜欢许美姬。”
十竹道:“我有什么喜不喜,只要公子喜,她就是我的主人。”
里二瘪了瘪嘴,“可许美姬一直不肯给公子暖床。”
十竹看向廊芜外深黑的天空,“明媒正娶的女人从不会给男人暖床。”
“啊……”里二惊讶的看向十竹,“可她是亡国小奴啊,还能有什么身份嫁给公子呢?”
十竹轻轻哼道:“这就是许美姬一直不来找公子的原因。”
“你……这……”里二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他看向公子的房门,那主人和许美姬之间算什么呢?
外面天地一片安静,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室内,公子无夏正在看公文,晋候向他索要铁枪、铁戈,而且数量庞大,要他过了年节亲自送到京城,如有违背,惩罚不怠。
公子看得火星冒起,啪一下丢掉了手中的笔,笔落的声音惊得里二小跳了一下,连忙贴到门边,等待公子召。
天,依然这样寒冷,若大的房间内虽有碳火,可他还是感觉透心凉,抬头看向房间,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一个人的夜晚,除了安静,还有冷清。
耳际突然响起小女人的话,公子你不能总是坐着不动,要动一动,若不然手脚冰冷,对身体不好。
会是自己坐得太久的原因吗?公子无夏突然立起身,在房间案几后面来回走动,可为何四肢还是感觉很冷。
“里二……”
果然喊声响起,里二连忙拉开移门进了房间,“公子……”他瞄了眼散落的毛笔,墨汁溅得案几上到处都是黑点。
“给我更衣。”
“诺,公子!”里二问都不问,就知道公子更衣想去哪里。
公子府的大门在深夜里悄悄的开了,又悄悄的合上了,仆从转身疾步朝丽姬的院子而去。
丽姬正在房间内算着公子府的开销收支,大仆轻轻笑道:“主人,今年的日子好过多了。”
“那是自然。”丽姬面露笑意,“公子的采邑,今年的收成是以往十年收成的总和还多。”
“可真了不得。”仆人顺着主人的话说下去。
丽姬轻轻合上账薄,“照这样的势头下去,公子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唯,主人,公子好过了,你跟着也……”
丽姬浅笑明眸,眼角俱是得意。
这时,门外有仆人道:“主人,有仆来禀事。”
“让她进来。”
“唯,主人。”
回事仆从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跪伏在地,“禀主人,公子出去了。”
“到哪里?”
“小的找人打听了,好像不是去城外。”
丽姬面色微变,“那是那里?”
“听说好像是去南城巷子。”
那是黄脸小儿的地方,丽姬眯眼,“公子多久没见那贱人了?”
“禀夫人,从都城回来,一次也没有见过,有一个月了。”
丽姬冷嗤一声,“不过是男宠,就算想见,那也得顾着边邑城的民众。”嘴上虽这样说,可是嫉妒让她漂亮的容颜变了形,整个人显得狰狞。
仆人们没敢接丽姬的话,个个悄悄往边上退了退。
小年夜,天上还能看见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不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
穿过大街,进入小巷,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夜是如此的寂静,坐在马车内的公子无夏双目微闭,忙碌的日子,苍白的回忆,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马车外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马车内,悲伤掩盖一个男人的温度,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
无限悲凉中,小女人突然出现在脑际,内心不知不觉滋生出些许缠绵的思念,这种思念是那样的如诗如画,如痴如醉,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抑。
南城巷子禾宅,柴一等人已经全部回来了,他们围在热气腾腾的铜锅前,吃着滚汤的火锅,喝着从西域而来的最烈的酒,畅意挥洒自己的人生。
“来……来敬柴一一杯,我们都去都城了,就你没去,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了……”瘦小的柴一喝得有些高了,可是吐字却很清晰,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对于他这一行,这火候真是练到家了。
“老一啊,你行啊!”陆五拍拍老一哥的肩满脸通红的叫道。
“哈哈……”柴一谦虚道:“还行……”
“哈哈……”众人被柴一打马虎眼的回答逗笑了,“来,来,喝酒……”
“喝……喝……”
山老头看着六个年轻人,欣尉的笑了,对他们说,“你们喝着,我到外面透透气。”
“山……山叔,你透啥气,你又出去巡逻了。”田二大声叫道。
“知道还问。”山老头佯装生气的拍了拍田二的肩膀说道,“我不出去,你放心那么多金币嘛!”
“哈哈……”田二大笑,“山叔说得对。”
山老头挥了一下手,“你们赶紧喝酒吃菜,等下我自会回来。”
“多谢山叔。”
山老头再次挥了挥手,出了餐堂的门,进到院子里。
冬天的夜晚并不是只有严寒和寂寥,还蕴藏着无数的温暖,这种温暖来源于内心,是内心深处一股暖暖的流。
郑好把主人要的菜都上了,笑道:“主人,都好了,你过来吃吧。”
“你也一道来。”姜美初笑道。
郑好摇头,“我还要照应外面几个大汉,主人,让小松鼠陪你吧。”
“它……”姜美初撅了一下嘴,“也罢,就让它陪吧。”
郑好点点头,转身出去。
姜美初想起了那个绝色容颜的素,“他怎么样了?”
“听陆五哥说,他主动留在油坊里看铺子。”
“哦!”
郑好想想又道:“听说,素偷偷看胡大哥他们练武。”
“……”姜美初皱眉,“会不会……”
郑好明白主人的意思,连忙说道:“主人,莫担心,胡大哥说了,他不好男风。”
姜美初就是担心这个,“只要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要学武,就让他学,出去也能自保。”
“唯,主人。”郑好道,“那小的去忙了,主人,你趁热吃。”
“嗯!”姜美初,“你也不要太忙了,让婆子们做吧,注意休息。”
“唯,主人。”听到主人关心的话,郑好微微一笑,出了门,刚想顺手关门,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公……公子……”
里二瞪了一眼郑好,“话恁得多。”说完,拉了一把她,让公子进了房间。
房间内,姜美初已经挪到坑上的小几边,怀抱着小松鼠,转头看向门口,笑意盈盈,却并不开口。
公子抬眼,“帮我解下大氅!”
姜美初龇牙一笑,“不想。”
公子皱眉。
姜美初低头亲一口小松鼠,并不理会生气的公子。
公子垂了垂眼,顿了一下后,自己解下了大氅,目询小女人,放那里。
姜美初呶了一下嘴,朝门边挂衣钩看过去。
公子抬眼挂了衣服。
姜美初低头亲了一下小松鼠,“小灰灰,把你那份让给公子可好?”
“叽……叽……”小松鼠仿佛高兴般的跳跃。
“你同意了?”
小灰灰的爪子挠了一下。
“哈哈,你还真同意了。”姜美初瘪嘴,“我还想借你的嘴拒绝公子呢?”
“你敢……”公子刚落坐,就听到了小女人的话,抬眸,刮了一眼小女人。
“嘻嘻,公子,开个玩笑嘛。”
“为何不来看我?”公子可不理会小女的插科打浑。
“我很……”
“停……”公子无夏说完这个字后,才意识到,他已经不知觉受小女人影响很多了,原来,他身边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姜美初闭起嘴巴,笑眯眯的看向公子。
“过来——”慵懒的男中音,温润动听,魅惑的眼神流淌在朦胧的灯光中,真是摄人心魄,电的人不知所措。
“不……”不知所措的姜美初连忙甩头。
贵公子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步,坐到坑边的一只脚顺势又放了下来。
“你……你干嘛?”姜美初本能的就往几桌内挪了两下。
“你说呢,我的小儿!”那双眼睛裹着温柔挟着荷尔蒙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