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杀啊……”
一拔又一拔,前扑后继,雷鸣闪电之中,熊熊战火,照亮了夜色,如注的雨帘中,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雨。
嘶喊惨叫,两军军卒此刻都麻木的厮杀着,如波浪般起伏,残破褴褛,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大雨无情的冲刷着浓浓的血腥。
大雨滂沱中,郑都城内一片混乱,蛰伏在城内的三教九流,竟趁着战火,洗劫着贵人们的门庭户院。
馆舍内,诸候们动荡不安。
“虞公,楚人眼看着就要攻上来,我等该何如?”
虞候坐立不安,内心正在盘算如何逃出去,听到虢候问话,大吼一声:“就怪你把兵卒借给了晋国小儿,害得我连逃命的兵卒都没有。”
“啥,不是你先同意的么,我跟在你后面才同意的。”
“就是你,贪恋美色,不想上战场,竟把自己保命的兵卒借给晋国小儿,现在让我们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你……你这坚子,你难道不懒惰成精,你不也是整天想着享乐……”
“你个老色……”
……
整个馆舍内,诸候国主公们闹成一团,他们都后悔把兵卒借给了晋国小儿,害得他们连逃路都没人护卫。
大雨如注,雨下得天色发白,渐渐的,眼看着天色就要亮了,晋公子手持长枪一路追赶逃回的楚王,
楚王只能往后退去,结果他的后路被晋国大将伍咎断了,驾着马车打着围儿,“冲向西路,去城门口与通儿汇合。”
“唯,王上!”
此刻的楚王没有了雄纠纠之风,在大雨滂沱之中,他如落水狗一般驾车找儿子去了。
郑都城下,公子通与公子嘉、南阳君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格老子,有本事与孤单挑,两人合攻一个算什么种。”
公子嘉老实,不会回话,南阳君冷哼一声,“不管什么种,都比你这等楚蛮子强,你们不但不守礼制,还卑鄙无耻,偷袭成隐,让天下人唾骂。”
“老子才不管天下人,老子只管拿下郑国,进军城周……”
“那你就试试!”南阳君给了公子嘉一个眼神,两人再次合攻而上。
“报……”斥候大叫,“楚王往郑都城门方向而去。”
“公子通在那里?”姜美初抹了一把雨水叫道,“我们得超在楚王前面,拿住他!”
“好!”
晋公子挥剑大叫,“护着孤,突出重围,朝城门进发。”
“唯……唯……”
大雨在黎明时分竟住了,天空蒙蒙竟亮了,楚国令尹带着兵卒集中猛击郑都东城墙三个城门,郑伯领着众将死守城门,竟顾不得从云梯爬进来的楚人。
楚人窜到大街上,烧杀抢掳无所不为,公子兴拖着伤腿,领着众卒杀无数。
郑都岌岌可危!
周天子卿士祭公已经命人到了郑城北门,准备破门而逃,众诸候听到卿士去了北门,连忙跟上,混乱的大街更混乱了。
雀儿一直跟着公子季,却被他的卫卒推到一边,“死开去,你还真当公子稀罕你,赶紧滚,再不滚,老子一戟刺了你去。”
卫卒的话,吓得雀儿连滚带爬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夷姬……夷姬……虞候跟着祭公逃向北门了!”她失慌失措的推开门,暗暗祈祷夷姬还没有走,果然……
夷姬坐在几后,淡定的喝着美浆。
“夷姬,还不逃?”雀儿松口气的同时,惊讶的看向淡定的夷姬,感觉她跟往日一点也不同,好像那里变了似的。
余光里,老巫婆趴在地上,“她这是……”雀儿指着她问向夷姬。
“年纪大了,累了!”
“哦!”雀儿感觉那里不对,可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继续劝道,“夷姬,再不逃来不及了。”
夷姬悠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轻轻说道:“郑都暂时不会破。”
“啊……”雀儿惊叫。
“楚人会被晋太子打败。”
“么……”雀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你怎么时候成巫人卜师了?”
夷姬挑起眉:“什么时候?就是昨日晚上啊!”
“……”雀儿脸面皱起,她根本听不懂,转了转眼,“你的意思是,巫人把巫术全部教给了你,然后她命不久矣?”她曾听人讲过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指着趴在地上的巫婆说道。
“哈哈……”夷姬大乐,“也可以这样说。”
“你……她竟肯?”雀儿皱眉,巫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夷姬却不管,轻启红唇,“本姬饿了,煮些食来吃。”
“可……可郑都城……”
“你听……”夷姬坚起耳朵。
雀儿跟着坚起耳朵。
听了一会儿后,雀儿兴奋的叫道:“外面的杀声小了?”
夷姬点点头,“晋公子运势正强,所向披靡,楚王气虽盛,却略负于他,所以城暂时不会破。”
“暂时?”
“嗯!”
“那什么时候……”
“老……老巫婆给我的术道还不能算出更久的运道。”
“哦,原来如此。”雀儿半信半疑,却也不闹着要出城了,给夷姬煮食去。
军队被晋公子打散,楚王急切想攻下郑都,没想到他急切的心给儿子差点带来灭顶之灾。
公子通身材魁梧,面大方阔,一点也不似南方人温文尔雅,还真像是未开化的蛮人,尖刀眉(就是杂乱的剑眉)横斜,性格相当暴躁,有勇却粗劲,明明要占上风的战局,生生被他不服气的骄燥之心给对方以喘息之机,拉平了战局,如果不是楚卿令尹把持大局,都能被一团散沙的郑人反败为胜。
郑都东正门眼看着就要被冲破,斥候来报:“卿士……卿士……晋太子驾马而来。”
令尹抬头,这晋太子是落败而来,还是趁胜而击,他搞不清,前方消息没有及时送过来,“来人……”
“小的在……”
“赶紧去看看王在那里?”
“唯,卿士!”
在姜美初的建议下,公子无夏单骑上马,一手执缰,一手执长枪,勇猛而来!
晋太子……
晋太子……
楚、郑两国正在厮杀,生生被晋太子冲开一条大道,冲向了圈内,冲向了楚太子通。
“殿下……”
“殿下……”
楚人疾呼!
“子夏——”公子嘉惊喜叫道。
“晋公子……”南阳君亦跟着叫道,不过他的情感复杂。
公子无夏朝二人挥了挥长矛后,拉着缰强就冲了上去,长枪正刺而去,公子通连连后退,被公子无夏的马匹逼得一个踉跄,没站稳,连忙用斧钺拄住身体,就在这一晃神之间,公子无夏一个反挑长枪,刺向公子通,被他后仰避过,随即长枪击跪公子通,大吼一声,“二位还不上前绑住他。”
公子嘉与南阳君正愣神,听到公子无夏吼叫,连忙上前,二人合力缚住了公子通。
“啊……啊……”公子通如困兽之斗,嗷嗷大叫,公子嘉与南阳君居然拿他不住,跟着他跑了几步,公子无夏刚想从马上跳下来,公子清到了,三人合力才把公子通镇住。
“晋国小儿,你想干什么?”晨光中,公子通通红的双眼跟刚刚升起的红日有得一拼。
“报——”斥候连滚带爬到了楚王面前,“大……王,大……事……不好!”
“说——”
“殿下……殿下……”
“子通怎么啦?”
“他……他被晋太……”
斥候还没有说完,楚王铜戈横扫,斥候人头应声落地,血如泉喷。
周围的将军、卫卒们被喷了一身,他们不知觉的朝后面退了退。
“啊……啊……”楚王怒吼之声直冲云宵。
……